坑都填 但很慢 因为要上班

【楚檀】狂悖

 一点联昉日常。

关于二人到底哪里性情相投。

 

联昉最安静的时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反而是出了大事诸位各司其职无一能走脱的时候。

 

南市那么大一桩凶案连着工部尚书遇刺两件事他们都毫无防备,在圣人眼里大约能是捅破天的罪过,千目阁和万象殿深夜里仍在悄无声息地急速运转,李译忱和安白檀自然也脱不开身,两人在联昉最里面的小殿中相对而坐,每有一封新整理好的线报呈送来,安白檀先看过,简述时间、人物与事件,再由李译忱决定是否细看以及看过后需不需要再查。

 

他顺着联昉在神都布下的大网梳理每一个节点走向,想知道疏漏出在哪里,但是最终也只是隐约在心里形成了一个猜测,不成型的想法甚至都难以说出口。

 

眼见着都倦了,白檀又接过来一折线报平着声音读:“太成三年春四月,永川郡主,转赠柳氏临川别业。”

 

这并不是很有用的消息,他们已经从武思月口中得知了,她抬眼无声地询问是否就放过去,李译忱点了个头后站起身来寻茶水喝。

 

他边走着醒醒盹边扯闲话:“永川......想不通她怎么也来搅和这趟水。”

 

白檀想了想,还是据实说道:“这位向来不安分,郎君不是早知道么?”

 

“倒也是。我这一辈的诸位兄弟姊妹都有些时运不济在身上,各自多少都有些自己的心思,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成气候。”

 

李译忱悠悠感叹的时候却也没什么怨怼之色,安白檀只在昏黄眩目的灯烛下看见他眉目间的一点儿可惜。

 

也只有一点儿。

 

李译忱在她面前有这样一个习惯,每每真累极伤神的时候,总会寻些闲话来碎嘴一番,权当提神醒脑用。她记着上次是......上次是在宫中和圣人叙话赶上晋王在场,一番周旋之后的回程,她听李译忱讲了一路他小时候和二哥戏弄夫子的事。

 

安白檀伏在桌案上压了压肩背僵硬的筋骨,枕住自己的胳膊偏头看他,顺着他的话模棱两可地接了一句:“人各有命。”

 

李译忱已经端了一杯茶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站着,身影背着烛火将她覆住,他弯腰放下茶盏往她那边推了推:“小小年纪,说话总这么冷情可不好。”

 

安白檀不答话,起来喝水,天气燥,又整日整夜地熬,她嘴唇干,有时候下意识自己咬了,一点点干皮就撕开一道小口子,比打架受伤还难受。

 

喝完了,郎君还微微弯着身看她,对视越半晌,他拿出来一块干净帕子轻轻按到了人唇边,白檀一愣,自己刚接住,李译忱就忽地直起腰来。

 

“别咬了,觉不着疼?”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又无意识地咬嘴唇去了,一线血腥味渗进了口里,李译忱又倒给她一盏茶,示意她漱一漱。

 

白檀拿着那帕子有点不知所措,原本一抿唇就完了的事儿,竟让他弄得真像道伤口似的,她轻轻嘟囔:“.....并不疼。哪里用得着帕子,脏了还是我洗。”

 

李译忱方才盯着她嘴唇生出的那么点不太光风霁月的心思全被一句“脏了还是我洗”涤荡干净了,不防意笑出声来,觉得自己说话越来越在她这里有失水准,什么冷情,谁冷情,分明可爱着呢。

 

“喝水,”他说,“今天不看了吧,我困了。”

 

“那不行,”安白檀皱眉拉住他袖口,“郎君,再熬这一个夜,我们手上有的东西就看完了,也好接着查。”

 

李译忱有些失语地往门口方向望了望——鬼知道他们手上还有多少东西没看。

 

但他又看了白檀一眼,试图询问的话被她坚定的眼神按了回去。

 

......怪她眼睛太大,能解乏。

 

行吧。

 

他坐会原处去,撑着额头等下一封线报,安白檀仍旧趴回桌案上,左手垫着下巴,右手百无聊赖地将个小巧的白玉笔搁拨弄来拨弄去。

 

下一封线报迟迟不来,他将那笔搁从人手底下解救出来拨到了一边去:“白檀,你说,人各有命是天注定的么?”

 

安白檀想了一会儿,唇角勾出个浅笑,凑近些低声道:“我有些悖逆的话,郎君听吗?”

 

李译忱视线又回到她刚刚擦过的唇上那处细小伤口,点了点头示意她说。

 

“......人各有命,干天何事?”


白檀的声音从他耳朵边传遍全身,八个字让他整个人一震。


他们俩相视而笑。

 

这话听着耳熟,个中轻狂堪比他小时候呵斥武氏宗亲用的那句“干你何事”。

 

话从永川起,落回了自己身上,李译忱想起自己同白檀讲过自己的小时候。

 

他的父辈几乎是轮流做过太子,所以他同辈的兄弟姊妹有很多年幼时一同住在宫里,按照原本的礼制,诸位皇孙该依年序出阁建府,而后女子张罗许嫁,而男子则入朝参政。

 

偏偏那年不一样,圣人一道慈爱的诏令下来,七岁的李译忱同几个都还是总角之年的兄弟随着刚成年大哥一块儿离开了大内皇宫,孤零零各自开府住去了。

 

小孩子早几年离开父母住,在皇室中这也没什么,李译忱笑言,说他们兄弟几人背时是背在谁也没想到后来还有一出“二进宫”,初春离宫,热夏复返,朝臣与皇嗣的私自交好在圣人眼中狠狠扎下刺来,让她不得不防患于未然,又一道诏令将孙辈们都收拢回了身边来。

 

等到再结束软禁出阁,当年建制了一半的府邸跟残垣一个气势。

 

那一年李译忱十四岁,最想要重重宫禁之外的自由,可真的出了宫门,他又看见天地间还有许多禁制能将人束缚住。

 

李译忱曾下论断道:“其实是大哥最惨,本来最多再一年半载他就该之藩,平白又回来被蹉跎了好几年。”

 

可白檀当时同他说了一句,哪有什么本该。

 

如今风雨欲来。

 

他想不通永川为什么来搅这趟水的同时,差点忘了自己早踏进了这条河流。

 

圣人近来质疑联昉并非一两件事了,神都平静的水面下酝酿着一场诡谲的波澜,他们能隐约察觉到,像是一直无形的手将浪潮推动。


也推着他。

 

冷情的白檀是最先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明白他的人。

 

郎君,天的确是快变了,天迟早要变的。

 

但人各有命,上天能决定的东西太过有限。再熬一个夜,就能把手上的东西理清楚,明日就可以接着查下去。

 

下一封线报终于到了。

 

黄钟善巧悄声送进来,又悄声出去,看见没有恭恭敬敬、而是在主上桌边倚靠的人未置一词,看见朗声大笑的主上也不觉得奇怪。

 

白檀清了清嗓子开始读。

 

不知道永川到底能不能成气候,他不关心。

 

李译忱只笃定,他时运不济的这张命纸,终有一天要尽数倒翻。

 

-完-

(明明只是一个小甜点,后面又开始胡言乱语对不起,深夜的激昂情绪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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